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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民工诗人们在这个人间不断地淬火,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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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间:2024/3/9 16: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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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读到了这样一首诗:

从空气里赶出风

从风里赶出刀子

从骨头里赶出火

从火里赶出水

赶时间的人没有四季

只有一站和下一站

世界是一个地名

王庄村也是

每天我都能遇到

一个个飞奔的外卖员

用双脚锤击大地

在这个人间不断地淬火

这首诗来自53岁的外卖小哥王计华,名字叫作《赶时间的人》。

读完很感动,但一时不知竟该如何评价,那么直白、真实、鲜活、凝重,让我觉得,语言太重了,无法轻飘飘地去高谈阔论。

他让我想到了矿工诗人陈年喜、草根诗人张二棍……他们都一样,在繁重中的劳动里,跋涉在人生的苦水河,却在最低的淤泥里,唱出激昂的歌。

01外卖诗人王计兵:在这个人间不断地淬火

王计兵出生在河南农村,家境贫寒,虽然爱读书,但初二就辍学了,开始了辗转打工的日子。

写作萌芽于最苦的时候。那时候,他和父亲一起在村头挖沙。每一天,手指都被沙子磨得鲜血淋漓,从日出到日落仿佛永无止境。他开始在文字中寻找情绪的出口。

一开始,家人并不支持,不仅是因为他写小说到了疯魔的状态,更因为他以家乡的村庄和邻居为原型,引起了村民们的强烈不满。父亲受不过压力,把他的手稿付之一炬。

王计兵放弃了文学梦,开始辗转打工,在新疆挖甘草,在老家拉砖,在山东跑运输……

后来意外连连,车队解散,他回到了家。久未归家的他,面对认不出他的儿子,他忍不住写下了《那个人》:

开门的是奶声奶气的孩子/他仰着脸仔细瞅了瞅我/转头喊:妈,那个人回来了/一年未见/儿子还是我的儿子/媳妇还是我的媳妇/只有我/从爸爸变成了农民工/从农民工变成了那个人

年,王计兵夫妻俩怀揣元到了昆山,靠捡废品生活,还苦中作乐地给自己起了个笔名叫“拾荒”。他从来没有停止写诗,一字一句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真实感受。

他写蹲在工厂财务室外面七天,却依然讨不到薪的农民工:

他的皮肤黑黢黢的/这是长期暴露在太阳下的结果/他蹲在财务室的门外/像一颗没有引信的土制地雷/但他猩红的双眼/暴露了内心里的火药

会计说,必须老板签字/才可以支取现金/“七天了,老板去哪儿了?”/他向每一个经过的人摊开双手/证明自己的确不会爆炸/他没哭,也许为了防止受潮

他写脚手架上的民工,像春蚕爬上草栅,有一种宿命般的悲悯:

太高了,一群人/在密密麻麻的脚手架上攀爬/多像一筐春蚕爬到了草栅上/他们不断收缩的身体/在阳光的照射里接近透明

太高了,他们爬得太高了/以至于我是多么地担心/当他们完成化蝶前的自缚/还有谁能采摘他们/并给予他们笸箩般的春天

他写那些最普通的民众,像天地间的无数粒沙子:

这些柔软的百姓/从不为没有成为石头或泥土而暗含棱角/一团散沙是你对沙子的误解/逼急了,沙子也会遮天蔽日/有时钻进眼睛,一粒/就足以让人泪流满面

后来,他和妻子开起了早餐店,又送起了外卖。在日复一日的接单送单中,他见到了更多的人,认识到了“更立体的世界”。

王计兵说诗歌像他生命空地上的一场大雪,不会改变任何现状,却让自己变得精彩。

在他眼里,阵雨突袭下的外卖员,“天蓝色的外卖装像一小片晴空”;午夜时分还在送餐的外卖员,让夜晚不再黑白分明,“月亮是天空的一处漏洞/所以夜从来都黑得不够彻底”。

近30年,王计华创作了多首诗歌。现在作品经常发表在《诗刊》上,加入了江苏徐州作家协会,还曾获得博鳌诗歌节金写手奖。

但是他说,依然不会放弃“外卖小哥”的工作,他说:

送餐不断地和不同的人接触,接触的人不同,写出的东西更有立体感。

02矿工诗人陈年喜:再低微的骨头里也有江河

或许你不知道陈年喜,但是,可能听说过那首《炸裂志》。

年春天,陈年喜的母亲食道癌晚期。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来说,这样的打击,无论是在心理上还是在经济上,都是难以承受的沉重。

接到电话的陈年喜,觉得脑子像要被炸了一样。后来,他写下了这首诗。

从这首诗的流传开始,从事爆破16年矿工陈年喜,从默默在地下写诗的老陈,开始被人们看到。

只是,当普通人听到“矿工诗人”这四个字时,其实很难想象得出他们真实的生活。

这四个字本身就代表了沉重和苦难,以至于我们往往会忽略,真正的现实远比想象更残酷。

在零下25°中穿着冻僵的湿衣服进行爆破,常年忍受着爆炸带来的头痛症,陈喜年之所以离开矿场,也是由于颈椎手术、听力受损和“尘肺病”。

尘肺病在年的今日,几乎依然是无解的。

长期吸入的粉尘弥漫在身体里,肺部逐渐纤维化,呼吸困难、胸痛咳嗽只是普通的症状,咯血、气胸、肺结核、肺癌、呼吸衰竭等等并发症才是潜伏着等待狩猎生命的恶魔。

对此,陈年喜说:

它是个慢性病,离死亡有多远的距离不知道,但不管怎样,都要往前走。

然而陈年喜又算是幸运的,幸运在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中活了下来。

在十六年的矿工生涯中,他经历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事故,也见过很多我们难以想象的惨烈,并把它们写进自己的诗里。

后来我走了她留在了向南的风里那年她十三岁

——《峡河》

她曾住在乔司空巷十五号现在她一个人住在一块碑里

——《我想去一趟苏州》

在《意思》这首诗里,他记录下了自己和老李、小宋两位工友的故事:

我们三个:老陈老李小宋

分别来自陕西四川山东

我们都是爆破工

走到一起不是意气相投

也并非什么缘分

我们每天

打眼装药爆破吃饭睡觉

感觉活得没一点意思

每三天一顿的红烧肉和每天一次的爆破声

就成了我们生活最大的意思

有一回

我们喝高了

小宋唱起了山东大鼓

粗喉亢壮鼓声铿锵

在古老的戏曲里

做了一回武松

老李突然哭了

他说对不起小芹

说着说着他又笑了

他笑着说

人一辈子有了一回爱情

就不穷了

我最后吼起了秦腔《铡美案》

一生气

我把陈世美的小老婆也铡了

事后我们都说

这酒喝出了大半辈子没有的意思

前年

小宋查出了矽肺病

走的那天

他老婆用他最后一个月工资

请来了镇上最好的班子

让英雄武二哥美美送了一程

去年

老李让顶石拿走了一条腿

成都的麻将推上

从此多了一只

独立的鹤

如今我还在矿山

打眼装药爆破吃饭睡觉

新来的两个助手是两名童工

他们的时尚词和掌上游戏

没一点意思

每天的红烧肉和炮声

也早已没了意思

我不知道这后半辈子

还能不能找到点

活着的意思

东风吹起来了

意思一茬一茬吹来了

意思一茬一茬吹走了

吹着吹着

都吹成了烟尘

陈年喜的诗里,没有什么风花雪月,没有柔情缱绻,有的是苦难和悲悯。

他说,

人间是一片雪地,我们是其中的落雀

离开矿山后,他走过了很多地方,看过了很多的渺如微尘的人生,

他对儿子说道:

我想让你绕过书本看看人间,又怕你真的看清。

然而,在他的笔下,普通人有着无数悲喜困顿、悲凉无奈,却也能从泥土中开出质朴的花。他说,

我见过的不幸太多了,从来没有沮丧过。

03草根诗人张二棍:行走山林,埋首人间

从18岁起,他是地质队员张常春,28岁时,他变成了诗人张二棍。

职业决定他“行迹于荒村野店之间,出没在山林峡谷之中,看到了太多愚昧和荒诞的事,也见证了无数人间的暖意与良善”。

看遍世间种种,却又无人可诉。最终,它们落于纸上,变成了诗。

第一次读他的诗,医院见到的那个忍受不了疼痛而去撞墙的孩子: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孩子

摁着自己的头,往墙上磕

我见过。医院

咚,咚,咚

他母亲说,让他磕吧

似乎墙疼了

他就不疼了

似乎疼痛,可以穿墙而过

我不知道他脑袋里装着

什么病。也不知道一面墙

吸纳了多少苦痛

才变得如此苍白

真的好痛啊,透过文字能感受到的,孩子的痛苦和母亲的无能为力。

张二棍说,那些人悲欣交集的生命,他要把他们轻拿轻放,移民到诗歌里来。

在《惊蛰》里,他写了一群在城市底层挣扎求生的人:

去年用旧的身体,今年还能一用/去年已老态龙钟的人,还可以拖着/自己的残躯,在春风涤荡的街头/钉鞋的钉鞋,捡破烂的捡破烂/他们又穿着,那一身身褪色的衣衫/像一条条,无名无姓的虫豸/蜷缩的,继续蜷缩/蠕动的,继续蠕动

他也写下那些历经苦难的母亲们

所有的母亲,从一块块田地里/耕作归来,集结在我们的屋檐下/一个二十多岁的母亲,在烧柴熬饭/一个三十岁的母亲,抱着我哺乳/一个四十多岁的母亲,捶打着一捆豆荚/一个五十多岁的母亲,满头白发/推着一辆平车,上坡,喘气/一个六十多岁的母亲,静静躺在土炕上/生病,吃药,一次次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最后一个母亲/瘦得像一张纸片,昏迷在那儿

我们往往喜欢那些轻松、快乐的东西,而非卑微的、痛苦的、血淋淋的现实。

我们又往往沉迷于短暂的愉悦,将那愉悦变成一叶障目的叶子,好对那些现实视而不见。

但是,有人愿意发声,有人愿意书写,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啊!

文字,虽然并不能真正改变生活中的苦难,却能让用尽全力生活的人们,看到名为希望的微光。




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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